金融風暴席卷全球,以美元為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遭遇挑戰。那么,當前國際金融危機形勢,是否為重構國際貨幣體系提供了一次契機?未來,國際貨幣體系又會呈現怎樣的格局? 對于中國來說,我們亟待思考的是,在短期內國際貨幣體系無法徹底變局的前提下,外匯儲備中高比重的美元資產該何去何從?我們又如何利用這樣一次契機,推動人民幣走向國際化,實現我們的利益訴求。 美元主導地位遭沖擊 上海證券報:金融危機蔓延之勢不可擋,有認為,這將導致以美元為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面臨動蕩或變局。您認為此輪金融危機將對美元的主導地位形成怎樣的沖擊?對歐元、日元、以及一些能源貨幣呢? 沈明高:這次金融危機對美元國際地位的沖擊是顯而易見的。如果美聯儲長時間實行低利率政策,繼續通過印鈔票的方式向市場注入流動性;如果美國政府繼續通過負債來救市,為金融機構經營不善埋單,那么美元持續貶值是不可避免的。但美元的霸主地位是否會受到其他貨幣的挑戰,還存在著很大的不確定性。 一個強大的貨幣背后需要有強大的和高效率的經濟做后盾。盡管明年美國經濟衰退不可避免,但歐洲和日本的經濟也同樣面臨下行的風險,新興市場經濟也會隨著發達國家經濟的波動而震蕩。美國政府的大規模救市措施對市場效率無疑將造成傷害,如果非常時期的政府救市措施在市場穩定之后有一個及時的退出機制,美國金融市場的效率有可能逐步恢復。只要美國經濟能夠避免大蕭條,其經濟和市場的實力能夠對美元形成有效的支持。 在未來國際貿易和交往中,投資者和企業或許會考慮用美元以外的貨幣來結算,符合條件的貨幣必須是在一個相對透明的市場中交易且幣值相對穩定,那么什么貨幣可以替代美元呢? 歐元本身也有很多麻煩,一方面歐元區還沒有聯合應對大規模市場動蕩的經驗,另一方面即使有聯合救市措施,這些措施實施的效果如何仍然不確定,如果能成功地穩定歐洲市場和經濟,對歐元有幫助;但如果各國紛爭不下,由于利益不同,不排除有歐元國家退出歐元區的可能性。更為重要的是,歐洲房地產市場的調整滯后于美國,市場的透明度也相對較低,從某種程度上說,歐元正面臨著自面市以來最為嚴峻的考驗。同時,日元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經濟長期不振;在全球經濟放慢已成定局的大背景下,能源貨幣的好日子也很可能會告一個段落。 我認為,未來如果美元衰落下去,在很長的時間里,很可能是幾種貨幣并舉。 哈繼銘:這次金融風暴顯示了國際金融體系的弱點,即:以美元為中心的后布雷頓森林體系下,由于美元不再盯住黃金,在金融泡沫破裂的時候,美聯儲會過于關注泡沫破裂對自身經濟和金融的影響,其貨幣政策會過于寬松,也就會對其他國家產生影響。 目前看來,美元的霸主地位還很難動搖。現在其他國家的金融穩定性也不是很強。由于金融動蕩,近期許多歐洲國家采取注資等多種手段來救市,這會增加它們的財政赤字和債務。 就日元而言,日本經濟近10多年來都非常疲弱,日元就很難承擔成為國際主要貨幣的責任。而伊朗、阿拉伯、委內瑞拉、甚至澳元這些能源貨幣都是比較小的國家或發展中國家的貨幣,且都在對美元大幅貶值,因此也不太可能成為國際性主導貨幣。 王慶:盡管短期內美元有升值的趨勢,但此次危機之后,美元在國際舞臺上的地位肯定會被動搖。 至于歐元、日元,它們早已被證明沒有撼動美元地位的實力。這場危機對歐洲、日本的影響也不小,因此這三大貨幣之間的相對關系不會受到本質性的影響。如果美元遭受質疑,恐怕歐元、日元也會遭受質疑。 至于能源貨幣,貨幣本身需要依*經濟基本面的穩定,但是歷史上能源一般呈現出很大的波動性,因此能源貨幣也不具備成為世界貨幣和儲備貨幣的基本資質。 因此,如果美元地位被沖擊,將來出現比較糟糕的情形可能是:進入群雄紛爭、戰國時代了,世界沒有主導性貨幣,同時世界經濟和金融秩序會比較混亂。 國際貨幣體系重構前景難測 上海證券報:依據目前的國際金融形勢,未來的國際貨幣體系將呈現一種怎樣的狀態? 李稻葵:首先我們應該特別明白一點,就是國際貨幣體制不可能像1944年那樣,由多邊國家召開一個會議,通過硬性的政府間會議形式來確定。如果再繼續以美元為中心,顯然不合時宜。反過來,如果以歐元為中心,美國也不可能同意,所以未來的國際貨幣體制,只能是在相互間非合作的博弈中逐漸磨合出來的。 非合作博弈的均衡點在哪里,我想結果很明顯。那就是這次金融危機之后,各國央行、投資者會逐步把投資方向從美國轉移出來。美國的資本市場、信貸市場、信用體系,在全世界中的比重會逐漸下降,說的更明確一點,就是以美元計價的資產肯定會逐步地下降。非合作博弈均衡,我覺得未來毫無疑問會偏離美元。 一是因為美國金融機構肯定不會像以前那么活躍;二是大家對美元的貶值前景肯定牢記在心;再就是我始終認為美國很有可能從此走向金融監管過度的道路,分一些市場份額給倫敦、法蘭克福,甚至日本、香港、新加坡,致使美國金融市場繁榮程度有所下降。再有就是,我認為美國的實體經濟不可避免地會進入一個比較長的低迷狀態。 哈繼銘:最理想的新貨幣體系狀態是:所有國家都集中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框架下,討論今后美元幣值應當與一攬子貨幣掛鉤的問題。目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主要包括了G7,但國際經濟金融格局已與成立G7時發生了較大的變化,應當把中國、印度、俄羅斯這些重要國家的貨幣統一納入這個一攬子貨幣中。在這種框架下,所有國家貨幣都應當與這一攬子貨幣掛鉤。這種理想狀態在現實世界一時難以找到一個最優解。 警惕貨幣高度集中風險 上海證券報:我國的外匯儲備中美元資產占比很高,這次金融危機暴露出貨幣高度集中的風險,怎么看待這個問題?在國際貨幣體系短期內難有根本性變局的情況下,如何規避這一風險? 哈繼銘:過去在布雷頓森林體系下,美元需要盯住黃金、存在紀律性約束。而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之后,美國的貨幣政策不一定會在同一時間對全球都有正面影響。事實上,各個經濟體都應實行比較靈活的貨幣政策,而不應受美國貨幣政策較多影響。但難點在于,如果各國貨幣政策都相對獨立、匯率很靈活的話,也很容易受到國際資本的沖擊。 如果能在全球經濟體合作的框架下,建立一個合作的、更有紀律的貨幣體系、并對美元有一定約束力則是很好的一種情形。但是,這將束縛美國的貨幣政策,美國在本國經濟金融形式下制定的貨幣政策會受到其他制約,這是美國不愿意看到的。 在目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框架下,如果美國反對的話,則建立新的國際貨幣體系是很難達到的。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規定,如果某項預案得到超過15%的成員國的否決票的話,就不獲通過。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投票權中,美國占比是17%,德國和日本并列第二,各占6%。 王慶:中國之所以積累這么多外匯儲備,是中國多年來發展外向型經濟的一個結果。而現在外匯儲備投資出現虧損,也是分享全球化紅利之后我們必然要付出的代價。換句話說,我們如果不買美元資產,而是日元和歐元資產,同樣也會遭受損失,這也是全球化過程中的損失。應該正確看待外匯儲備的損失。那些“損失”是我們為在當前國際動蕩的環境下,為保證國內經濟金融穩地而付出的“保險費”,不僅必要,而且從成本收益比較看,很劃算。 沈明高:要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必須要從根本上轉變增長方式。因為在目前的情況下,除了持有美元資產我們沒有太多選擇。如果增持歐元資產,歐元匯率的風險不比美元小。今年6月底以來,人民幣與美元的匯率一直穩定在6.80-6.86之間,人民幣相對于歐元卻升值了15%。其他新興市場的貨幣波動的幅度更大,像韓國的貨幣最近就貶值了很多,即使可以少量持有,不足以解決外匯儲備的投資風險。所以說,最根本的一個問題就是要減少我們的外匯儲備,如果把外匯儲備降到1萬億美元以下,那我們的海外投資就主動多了,我們也不用太擔心美元的匯率變動,經濟的獨立性也會加強。 由于必須得找到一個經濟體夠大,幣值相對穩定的經濟,才可以把外匯儲備的增量投進去,這樣的選擇并不是很多。在一定的程度上講,只要我們不斷地產生外匯儲備,我們就得被動的持有美元資產。 李稻葵:短期內國際貨幣體系不會發生根本性變化,所以現在外匯儲備管理要兩條腿走路,一方面堅持用一部分資金買美國債券,另一方面,我們應該拿出一部分的外匯儲備積極謹慎地從長遠利益出發,投資美國的股權、股票市場。 現在美國政府用國家信用去發債,發債后拿現金去買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的股份、股權,有人分析,美國政府這么做長期來看是賺錢的。1998年,曾蔭權就是這么做的,6000點入市,14000點宣布勝利賣出。所以美國政府的股權投資很可能賺錢的,至少我敢說英國政府買銀行股權是賺錢的。但現在我們是借錢給美國人去賺錢,為什么我們自己不去投資一些金融機構獲得收益?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個戰略布局。 所以我們要兩步走,至于怎么運作,咱們另外討論分析,但大的方向不應該有任何的迷茫。 不過,現在大家都相信美國債券,愿意買美國債券,但當危機穩定一段時間后,很可能大家覺得美國債券也不是萬能的,其他的東西也挺好,石油價值也低了,也可以投資石油的股票。現在是恐慌時期,大家把美元債券與黃金幾乎都等價了,有的人寧肯吃虧,也要手持美元債券,但恐慌不會持續一年,也就半年,在恐慌時期買的東西價錢肯定貴,就好像現在買黃金價錢肯定高,所以我認為可能穩一穩更有道理,還是不要那么著急買美元債券。 人民幣國際化 仍欠東風 上海證券報:國際貨幣體系的動蕩或變局,對人民幣國際化來說也許是一個機遇,我們應該怎樣把握這個機遇? 哈繼銘:全球金融危機對提振人民幣作為國際貨幣提供了一個契機。但是,現在我們也不可能馬上就能讓人民幣成為國際性貨幣。我相信人民幣在可預見的將來,會成為一個比較強勢的區域性貨幣,現在中國周邊一些國家也樂意持有人民幣作為其外匯儲備的一部分。 在具體措施方面,首先,要保持中國經濟的穩定增長。經濟的大起大落一定會使得幣值隨之大起大落,經濟的穩定加快增長也是人民幣區域化的一個很重要的先決條件。第二,也可以采取一些措施,來鞏固人民幣地位。比如,在上海建設人民幣結算中心、人民幣對美元匯率變得更加靈活等。 我認為這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而非急劇的變化。現在各國都拋棄美元而去使用其他貨幣作為主要外匯儲備是不現實的。人民幣如果能首先成為區域化的貨幣,使得亞洲國家有更多愿望去持有人民幣,將來人民幣就有可能實現國際化。這個既要以中國經濟穩定為條件,又要以人民幣國際化的改革為條件。在促成這種改革的過程中,我們要采取一些積極措施,包括在上海成立人民幣的區域結算中心。 李稻葵:人民幣國際化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東風就是我們的資本賬戶什么時候可以自由開放,實現資本項下自由兌換。但這里的關鍵就是,現在我們的金融體制還不夠穩健。因為,一旦開放,投資者就有可能離開A股市場,跑到H股或跑出國了。更重要的是銀行體系,雖然現在銀行利潤挺高,但給老百姓提供投資服務恐怕還不能說到位。現在一年期的存款利息4%左右,但一年期通貨膨脹保守算也有6.5%,一旦放開資本流動,人們很可能把人民幣存款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說白了,我們不敢放開資本流動,就是因為我們的金融體系不健全。 人民幣國際化是一個非常美妙但比較遙遠的前景,早晚會實現,但十年之內還是有問題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們的金融體制、資本市場還不健全,金融機構不能開放。所以短期內還是要務實,維持貨幣穩定,支持出口,在實現人民幣國際化之前,我們先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管好我們的金融市場,搞好金融改革,給老百姓提供以人民幣計價的大量有價值的投資工具。我想,到那時,實現可自由兌換、國際化的人民幣會遠遠超過今天日元的地位。今天日元在全球中央銀行的外匯儲備中的比重是5%,一旦人民幣自由兌換,我們預測到2020年,人民幣比重可占到15%-22%,人民幣的前途遠遠超過日元,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不要跟日元搞到一起,沒必要著急搞亞元。 王慶:從長遠來講,此次危機之后,中國可能會相對而言變得更強大。在此過程中,如果中國開放資本賬戶、實現人民幣可自由兌換,有可能會有助于人民幣在亞洲地區內形成強勢貨幣和主導性貨幣。短期而言,在國際金融市場動蕩的情況下,中國可能不會邁出這一步,目前我也看不出中國政府在此方面會有什么大的動作。 我覺得,主要還是看經濟周期以及基本面。此次危機過后,如果中國經濟被證明是有韌性的、且變得更強大的話,人民幣在亞洲區域影響力的提升還是有可能的。 具體操作上,短期而言,中國資本項目賬戶開放、人民幣可自由兌換等都不太可能,此時應該去出手并購一些海外資產。目前看來,由于國際金融危機,目前許多海外資產價格已經很便宜了,而我們的中投公司等機構不存在流動性問題,完全可以出海投資。雖然此時投資有可能出現虧損,但是也只有危機之中才會有這些機會。而在危機過后,中國政府可以考慮加快資本賬戶開放、以及人民幣自由兌換的步伐。 沈明高:目前人民幣匯率出現了雙向的波動,為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進一步改革創造了一些機會,如果就此加快人民幣自由化的步伐,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人民幣的國際化程度有可能不斷提高。但是如果政策不往前推,那么人民幣在國際上的地位就很確立。 人民幣的國際化,還需要有一個有一定規模和較高效率的金融市場,為持有人民幣的外國投資者創造投資機會。人民幣國際化的過程中,肯定有人要持有人民幣資產,那持有什么樣的人民幣資產呢?投資者不能全部拿來買股票,也不能完全持有國債,因此,還要為投資者提供其他投資機會,我覺得公司債市場的發展還是一個關鍵的環節,債券市場的發展是固定收益類投資產品發展的基礎。很難想像沒有一個公司債市場,這個國家的貨幣能夠國際化。 公司債市場的另外一個重要作用是為資產定價。我們必須得有一個有一定規模的公司債市場,我們才能有一個像樣的收益率曲線,我們才知道中國不同時期的資產值多少錢,很多長期資產才有可能進行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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